一 《艺术周刊》世界的许鸿飞（一）编见：艺术归一 世界大同 一

一一

2017-04-01 09:43:45  来源：本站

原文刊登于2017年4月1日《艺术周刊》

作者：张演钦

夫鸿蒙初辟，民智未开，而圣人乃有天下大同之念。今地球蕞而为村，速度论以光为年，而总一宇内、囊括四海之志，竟未一易，何也？盖人伦不变，则其习不易，其习不易，则其性不改，其性不改，则天下大同之志，必如道德之富，而望解泽之流而不息也。

故知古今之艺术家，其布道也，嘄噭而有宏覆天下之愿。然能优入此域中者，世不一出。吴昌硕，亦可谓一时之领袖群伦者矣，其声望，渐于东洋，披于朝鲜，涉于吕宋，然终未远播西极，可谓达于东而未暨乎西也。饶宗颐为敦煌学大师，亦为文人画泰斗，然敦煌学成天下显学，其功烈之翕赫，垂百年矣，选堂为健将；然选堂之文人一画，虽其高华世所无匹，而终阒其门于东而未能贵重于西。吾每念之，未尝不废书而叹也。今人蔡国强假祖宗之火药，而弄奥运之焰焱；曹斐氏得夷人之器械，而录国人之荣辱。俱名驰天下，尤为夷人所推重。

然亦有常玉氏，有名于外而名不彰于内，何也？

故知吾人之所重者，夷人未以为重，吾侪之所轻者，而夷人或以为重。然则夷人之重其重而益重，则吾侪之轻其轻而益轻乎？古往今来，艺行天下者，其功孰多？中乎？西乎？

夷人之心，非吾人之心也，故不可度之以轻以重。惟知百年间，夷人艺术之入于华也，吾人多有华化之望；吾人艺术之出于华也，而无化夷之想。总一宇内之心，囊括四海之志，终一时怗懘矣。康有为痛詈文人之画，徐悲鸿颠覆本末之论；齐白石一图钳工以阿世，潘天寿怒奋大笔而证道。时贤一困内惑，岂暇外顾哉？

然当此之时也，齐白石见赏于西班牙，张大千逡巡于南美洲；赵无极法兰西抽其象，贝聿铭美利坚扬其名。诸子无为遂行，不胫而走。次有丹青铩羽，耕略归田；次有梵志得志，敏君自忞；次有徐冰制天书，文达涤青丝。俱竞奔乎东方西方，欲以其艺而一行天下者。诸子汲汲以求，而其功不一。然有名王澍者，隐逸于雁荡山泽，放舟乎西湖水滨，匿于区区一隅，耽于华夏诗书，而致夷人万里之誉、同侪一时之愕，可谓壮哉。

初，达摩渡江，佛教始入华，至今而有入于华与未入于华者之辩。佛教入于华而未能华化者，佛教入于华而化于华者，其孰与能？佛教入于华而未能华化者，唯识论也；佛教入于华而为华所化者，南禅宗也。至有米国名乔布斯者，本乎禅宗之旨，力创苹果之器，一时风靡世界，贵者如达官富人，贱者如贩夫走卒，俱爱而欲得之，贫者自哀而割其肾以购，富者自辱而漏夜排队以求，无不望得其器以入于智能之国而竞逞其虚拟之王者威。此苹果手机之风靡天下者乎？今天下闻终归大同，然全在掌中一烂苹果中，不亦怪哉？

往者铁夫番国习油画，学成而归，遂如野草朔风，春雷播雨，遍行华夏。油画入于华，而士者必有华化之志，所谓油画民族化者，此之谓也。然终未能化。华夏有油画化于华之争，未审夷人有无水墨化于夷者之论。外之油画入华，而未能华化；内之水墨本发乎华，而复有华化之论，可发一叹。

雕塑亦复如是。华夏雕塑，源远流长，自成一系。然今人但知雕塑入于华而鲜有知雕塑之自华而发者。秦始皇尝收天下之兵，聚之咸阳，销锋镝，铸以为金人十二。此华乎？夷乎？秦兵马俑，此华乎？夷乎？云冈石窟、龙门石窟，此华乎？夷乎？

今有朱铭氏，甚得太极神髓，海外有名，为能化外来雕塑而为华者乎？为能化华夏雕塑而入于夷者乎？复有许鸿飞，举世界巡展，所过之处，人莫不牵手共萦之，为能化外来雕塑而为华者乎？为能化华夏雕塑而入于夷者乎？

今有禅宗苹果，古乎？今乎？中乎？外乎？又有徐冰造字，古乎？今乎？中乎？外乎？故曰：艺术归其一，则世界必大同矣。或谓：何必华山之騄耳而后行远乎，何必得夷人之钦羡而始自贵乎？高山樵答曰：善。